荣氏家族家信曝行业现状:纺织业一夜回到解放前
“弟经营纺织业三十余年,困难未有甚于今日者。外厂竞争,农村破产,纱销呆滞,而所担负之统税、利息两项,年在千万以上。现状如斯,何能持久?”
此言,出自旧中国的棉纺大王荣氏家族荣宗敬。
当时,是1934年6月。时过76年,此言仍是中国民族纺织业的写照。
76年,中国的纺织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却又似乎什么都没变。亏损、裁员、停工、倒闭……这些字眼再次发生在我国的纺织企业身上。
据了解,我国的化纤年产量已超过3500万吨,占全球比重超过60%;纺纱能力已占全球总量的50%,这些数据证明,我国已然是名副其实的纺织大国。
然而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一个纺织大国陷入了如此困境?我国纺织业怎样才能走出困境?
“棉花体制到了非改不可的时候”
针对纺织业的困难境遇,无锡纺织工业协会副秘书长陈正明对21世纪网指出,“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成本上涨,而产成品价格却不断下降。其中,国内外棉花之间巨大的差价则是最主要的因素。”
与此同时,中国纺织工业联合会名誉会长杜钰洲近日也公开表示,“中国的棉花体制已经到了非改不可的时候,由于实行棉花收储和进口配额等因素的影响,中国棉花价格大幅高出国际市场,今年上半年影响中国纺织业出口创汇约100亿美元。”
想要知道上述两位业内人士所指国内外棉价的差异,还得从2011年说起。
为了保护棉农的利益,以及稳定棉花种植面积和产量,防止棉花价格暴涨暴跌,在2011年新棉上市时,国家给棉花划定了统一的最低收储价。
2011年10月份前后划定的最低收储价为每吨棉花19800元,由供销合作总社的棉麻公司进行统一收购。
今年以来,国内棉花价格始终高于国际市场,且价差不断拉大。截至8月中旬,国内棉价比国际市场每吨已高出5000多元,价差较年初扩大67%。
同时,进入9月份,我国将启动新年度棉花收储计划,收储价为20400元每吨。
业内人士担忧,高价收储将进一步拉大国内外棉花价差,从而使得国内纺织业在国际市场失去竞争力,生存更加困难。
“棉纺企业的原料成本约占总成本的55-60%左右,国内外市场棉价这么大的差异,以至于印度、巴基斯坦等国的普通棉纱价格甚至还低于我国市场的棉花价格”一位行业内的专家告诉21世纪网。
与此同时,我国棉花进口实行配额制,纺织企业不能随意进口国外棉花,这些企业只能使用高价的国内棉花,而正是这一因素最终导致了我国纺织品,在国际市场的竞争力被大大削弱。
奇怪的是,在管制棉花进口的同时,国家对纱、布等商品却并无任何限制,一些企业大量进口国外低端的纱和布,这一举动更加深了国内纺纱产能的过剩。
“我们建议国家迅速调整棉花政策和改革棉花流通体制。保护棉农利益的出发点虽好,但是划定统一收储价的举措,实际上还是用计划经济的手段来干预市场经济,弊大于利。保护棉农利益还是建议学习美国模式。”陈正明对此指出。
据陈正明介绍,美国政府为直接补贴棉农,如种植棉花,棉农可按照种植亩数获得一定的补贴;同时收获时,棉农还可以按照棉花产量获得奖励。
此外,美国的棉花协会还帮助棉农培育优良品种,教棉农最新的种植技术以提高产量,帮助棉农开拓市场,以便棉花收获时顺利销售。
纺织大国面临转型之痛
自2002年加入WTO以来,我国纺织工业迈入高速发展时期,至今化纤年产量已超过3500万吨,占全球比重超过60%,棉纺织行业已拥有1.2亿环锭纺、232万头气流纺、126万台织机,纺纱能力已占全球总量的50%。
但近年来,尤其是今年以来,由于欧债危机持续发酵,国际经济复苏乏力,需求减少,特别是国内外市场棉价差异拉大,我国纺织品出口竞争力明显削弱,致使市场萎缩、订单减少、价格压低,目前已有部分纺织企业因为亏损而关停或者部分设备停产。
“目前纺织业存在产能过剩、产品同质化严重等情况。在如今激烈的国内市场竞争中,一些技术薄弱、产品无特色、档次较低、劳动生产率较低的企业,在当前形势下已无法生存。”陈正明指出。
其中最需要转型的就是品牌战略。众所周知,以往纺织服装产品以贴牌生产为主,90%的利润都被品牌商赚取,而我国大多数的纺织企业赚的都是辛苦钱。
“要不断优化和调整产品结构,多生产用棉少、用工少、附加值高的高支棉纱。”陈正明表示。
实际上,正是因为将生产转向高端市场,在其他中小型纺织企业纷纷陷入困境的时候,无锡市第一棉纺厂的日子却并不难过。
据介绍,无锡市第一纺织厂(下称“一棉”)经过大面积的技术改造,如今大批量生产高质量和高附加值的紧密纺纱,其高支纱大量出口欧美高端市场,并未受到金融危机以及印度、巴基斯坦等国低价棉纱的冲击。
21世纪网发现,在其他纺织企业裁员停工的同时,一棉甚至在团结中路的大门旁专门设了“招工接待处”,长年招收工人,并且工人的每月工资在3000月左右。
即便如此,仍然无法阻止不断有工人辞工。
“每天工作时间是12小时,但加上提前打卡和下班后的加班时间,我差不多每天都是工作13个小时,都是站着的。一些刚来的工人因为无法坚持,经常是做了两三天就辞工了。”从外地来无锡一棉打工的李大姐面容憔悴,短短的几分钟的交谈中,她说了不下十次“很辛苦很累”。
李大姐也表示经常白班夜班倒,身体不如以前了,而等到孩子毕业以后,就不再纺织厂里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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