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革业困难重重中小企业顽强突围

　　国际市场需求萎缩、原材料涨价、人民币升值、用工成本上升、银行银根紧缩，被认为是压在企业头上的五座“大山”。尤其是皮革中小企业，被一伤再伤，尽管大面积的“倒闭潮”目前还没有出现，但不少企业处于停工、半停工的状态，这是不争的事实。有人把中小企业现在的状态称作是无奈的“囚徒”，他们想尽办法逃离和解脱，却不得其法，转型，缺资金且实力不足，转移，风险高且成本太大。
　　
　　“中小企业是皮革行业的大多数，是承担就业的重要载体。”中国轻工业联合会顾问、中国皮革协会名誉会长徐永近日在谈到中小企业遭遇的困境问题时强调：“中小企业适应市场能力强，反应快速，正因其灵活应变的机制，所以对市场的困难反应最灵敏。因此，我们当要见微知著，密切地关注他们的困难，并想方设法帮他们渡过难关。”
　　
　　“越狱”，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挣脱“囚徒”生涯，前路在何方？且让我们在逆境中一同探寻。
　　
　　现状：屋漏偏逢连夜雨
　　
　　2011年上半年，在中国皮革协会进行真皮标志中小企业的走访调研过程中，多次听到企业家表示：“现在企业遭遇的困难，甚至远甚于金融危机。”彼时，中国皮革协会已多次向相关部委反映企业的困难局面。“多重矛盾积压在一起到了一个爆发期，中小企业确实是难上加难。”中国皮革协会真皮标志办公室副主任李燕萍说。
　　
　　一位接受采访的鞋厂老板连声叹气，他表示：“这回算是知道‘屋漏偏逢连夜雨’是啥滋味了。”这边厢，在生产要素这一头，企业的劳动力成本、能源、原材料价格以及环保成本都在不断上涨；那边厢，在市场这一头，一方面，受国际环境影响，企业出口受挫，另一方面，受国内通货膨胀影响，内需也在下降。总的来说，就是两头受压：成本上升，需求下降，举步维艰。
　　
　　国际市场需求萎缩、原材料涨价、人民币升值、用工成本上升、银行信贷紧缩，被认为是压在企业头上的五座“大山”。更别提2011年提前到来的“用电荒”，大企业疲于应对，更多的中小企业则是两眼一摸黑，挣扎在生死线的边缘。
　　
　　一双鞋子，从鞋面到鞋底，每处都涨价，唯有鞋价不涨。2010年下半年以来，通货膨胀促使各种原辅材料价格一路走高，比如，鞋底所用的聚胺酯材料从每吨2.1万元升至2.5万元，涨幅接近20%。平摊下来，很多鞋厂的成本均有6%—10%的上升。
　　
　　“而且，每双鞋的工资涨了近1元”，接受参访的郑厂长表示。继全国大部分地区提高工资标准后，江苏、上海、浙江等省市2011年二度上调“最低薪水”。据了解，与2010年同期相比，江浙一带的民营企业已普遍承担25%—30%的工资涨幅。更让外贸企业苦不堪言的是人民币大幅升值。“做一双鞋，最多赚5毛。”郑厂长说。
　　
　　困惑：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6月我们一直在珠三角地区考察，确实有部分中小鞋企处于停工或半停工状态，形势让人忧虑。”中国皮革协会常务副理事长兼秘书长苏超英表示。
　　
　　制革、毛皮企业同样是苦不堪言，制革企业受制于下游制品价格无法提价，原料皮价格大幅波动，利润已经趋近于零，而毛皮企业同样难堪重负，桐乡等地已经出现部分毛皮企业倒闭。“现阶段，中小企业的利润普遍从原先的8%—10%下滑至2%—3%，部分甚至出现亏损。时间一长，这些企业势必难以支撑。”温州市企业家协会的一位副会长如是分析道。
　　
　　而国家工信部的最新统计数据显示，2011年1—2月，规模以上中小企业的亏损面为15.8%，同比增长0.3%，而亏损额度增长率高达22.3%。同时，工信部指出，规模以下的小企业，亏损情况可能更加严重。浙江省中小企业局办公室主任蔡章生认为，情况预计比2008年艰难。彼时，约有6.7万家规模以上的中小企业倒闭。
　　
　　大面积的倒闭潮还未到来。我们的皮革企业家大多是白手起家，他们在市场中经历风雨，尤其有股子拼劲和闯劲，企业家看企业就像是孩子，只要还有一口气，都要拼命争取。然而，大家的困惑确是无解：“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中小企业在市场的打拚中一伤再伤，而国家的政策调控某种程度上又加剧了它们的困境。2010年11月至今，为抵御通货膨胀，我国已连续8次上调存款准备金率。目前，仅2010年上半年，央行已冻结资金18000亿，而各大银行又素来偏爱大中型国企，于是，中小企业成为被“紧缩”的主要对象。
　　
　　中国轻工业联合会顾问、中国皮革协会名誉会长徐永认为当前最敏感的是资金的短缺问题。他说：“企业在资金方面的压力最大，出现了一些企业长单不敢接，因为资金周转不灵，手中有单子也没法做的情况。”
　　
　　据了解，在温台地区，国有商业银行对中小企业的贷款利率已普遍上浮30%—50%。即便如此，只有资质较好的企业可以获贷。比如，某商业银行台州分行，去年全年新营销中小企业仅318户，其中，已授信且用信企业213家，用信总额37.17亿元。
　　
　　事实上，由于银行向中小企业贷款的比例本身很小，现在很多贷款还要通过担保公司，很大程度上增加了贷款成本，据江浙地区一些企业家介绍，现在通过担保公司贷款，成本增加甚至到了50%以上。
　　
　　中小企业较多的苏浙和广东地区民间借贷市场，由于银行资金收紧，2011年以来民间借贷市场异常火爆，出现了10%的高额月息。广州一家投资公司工作人员透露，如果是拿抵押物作担保贷款，贷款月利率为2.6%至2.8%。若无抵押贷款，月利率为7%至10%。
　　
　　近期温州数家中小企业接连倒闭，均是根源于资金链断裂，固然企业此前进行盲目扩张、无序转型、信贷问题本身也埋下隐患，但这一现象也反射出目前中小企业在融资难方面的严重程度。
　　
　　“除了银监会推出十条措施（《关于支持商业银行进一步改进小企业金融服务的通知》），现在还没有看到其他部门出台扶持小企业发展新的政策。”经济学家周德文认为形势不容乐观：“银根不断收紧，实际上把中小企业的信心都打击了。尽管目前没有出现倒闭潮，但如果政府和社会还不采取有效的措施及改善外部环境来帮助中小企业，今年下半年可能出现大面积的‘倒闭潮’”。
　　
　　皮革行业大多数的企业为中小企业，全国人大常委会原副委员长，著名经济学家成思危曾如此评价中小企业对我国经济发展的价值：“我国的中小企业多是民企，而民企有利于打破垄断，能有效增强经济增长的活力。”中小企业的健康持续快速发展，对转方式、调结构、保民生意义重大。
　　
　　中小企业已经一伤再伤，现在的情形只能说是“再也伤不起”。从囚笼中解脱，“越狱”并非不可能，却难以靠企业的一己之力达成。事实上，要从根本上改善中小企业生存状况，需要政府、企业、协会、市场共同形成合力，完成这一战略目标，即政府搭台、企业唱戏、协会助推、市场引导。
　　
　　“在目前的情况下，希望政府对于中小企业区别对待，有保有压，对于市场前景好、创新能力强的中小企业，在资金上应该网开一面，提供信贷支持，千万不要搞一刀切，打击中小企业的积极性。”中国轻工业联合会顾问、中国皮革协会名誉会长徐永呼吁。
　　
　　他还以中国皮草名镇·崇福地方政府特别为中小企业设立的掉头资金为例，抛砖引玉，指出了政府在支持中小企业方面发挥的重要作用：“崇福镇地方政府从地方财政拿出了1000万元，设立了‘中小企业贷款掉头资金’，由政府派专员审批，严格控制，掉头资金一般提供给企业几天时间，按同期银行贷款利息计算，用于企业向银行贷款资金到期，新的贷款还未续接上。‘中小企业贷款掉头资金’在金融危机期间发挥了重大作用，在当下中小企业困难期间更是企业的‘救命稻草’。现在企业累计使用掉头资金超过了4亿元。这种做法值得我们思考和借鉴，十分现实地解决了中小企业的燃眉之急，而企业的稳定发展同时也减轻了政府的负担。”
　　
　　他指出，各个皮革特色区域在转型升级的过程中，要注意延伸产业链，产业链缺什么补什么，引导中小企业合理布局和发展，因为当下的竞争不是单一产品的竞争，而是产业链的竞争；要通过创新发展专业市场的模式，就地带动产业升级，因为这些活跃的市场能够带动一大批中小企业转型升级，使得他们起死回生。比如海宁皮革城的发展带来了周边1000多家中小企业的繁荣，源源不断的人流使得产品不愁卖；辛集国际皮革城去年开业，把原来做俄罗斯市场的企业转移来做国内市场，效果十分明显。
　　
　　“皮革特色区域的当地政府应该考虑怎样利用大企业把中小企业的纽带连接起来，通过大企业带动中小企业的发展，充分发挥大企业做品牌，中小企业做配套加工的优势。”他特别强调。
　　
　　在艰难的形势之下，中小企业千万不能失去信心，要咬紧牙关挺住。徐永名誉会长建议中小企业通过自身挖掘潜力，和大企业联手搞配套加工，分享产业链的价值；加大产品创新能力，提升利润空间；要联合起来，善于整合，和大院名校共同建立平台，在设计、创新、人才培养方面分享更多的优势资源。
　　
　　中小企业转型且要慎之又慎，因为转型同样意味着风险，且牵扯的资金问题往往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往内地或境外转移更不宜仓促行动。正如经济学家阿历克斯·弗雷瑟所言：“对企业而言，很少会从长远角度做决定，很多时候是完全站在成本角度考虑问题，但是，其实我们也做过研究，跨境迁移工厂所带来的实际成本是非常高的，公司在企业文化以及员工忠诚度等方面都要付出非常大的代价。还有一个问题是一个市场的政治状况是否稳定。”
　　
　　行业协会作为政府和企业之间的桥梁纽带作用在当下显得愈加重要，行业协会要积极反映企业诉求，努力为企业排忧解难。中国皮革协会已陆续向工信部、中国轻工业联合会提交中小企业调研报告，反映企业困难；温州龙湾区鞋业行业协会自2009年以来就联系到五六家银行和企业直接沟通，先后解决了几十家企业周转资金贷款，金额超过亿元。